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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给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的信 | |
2020-10-14 08:54:48 《文学》 | |
文/晏菁江牧洲
绘/罗京肉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:
你还记得我吗?记得我们在学校的相遇吗?
那段回忆如此鲜活,直到现在,还在我心中泛起。仿佛闭上眼,我就可以用手触摸到那些骄傲的绿百合,它们总是对每一个不小心碰到它们的人尖叫,我第一次来到学校那天,就被它们吓了一大跳。
还记得每当我们低头从学校的阳台往下看去,总可以看到那一大片的“卟卟草”吗?它们是小精灵最喜欢的食物,小精灵们最喜欢从地下钻出来,一边喝着草叶上的露水,一边躺在地上晒太阳。还有小仙子们,那些小得可以钻入花蕊的仙子,她们都身着彩色薄纱的衣裙,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闪耀。
而你,我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你我的相遇是那么奇妙。每一个到达这所学校的孩子,都会拥有一头属于他们的龙,龙是他们的伙伴,也像是他们的老师,陪伴他们,保护他们。而你,我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你是我的龙。
我记得你的模样,你的白色和黑色的鳞甲,混合着像是奶油巧克力饼干,你第一次见到我,所说的话就是:“嘿,幸运的孩子,我是这所学校最帅气的龙!”我当时傻了眼,我刚刚进入这所学校,一时还迷迷糊糊,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么自恋的你!
你又调皮又捣蛋,你告诉我说,每一个到学校里的孩子都要接受挑战,证明他们有资格来到这所学校。
“我要怎么做?”
“你要学会飞。”
“我不会……”我胆怯地说。
你像是生气了,瞪大眼睛,似乎你的眼里会冒出火来,然后,你用你的尾巴把我轻轻一甩——我被你扔向了天空。
我从两百层楼高的学校往下坠,我尖叫着,大声呼喊着,我一定害怕得全身颤抖,我看到脚下的“卟卟草”,草地离我越来越近,我就要着地了!
那时,忽然有一阵旋风扑来,我被稳稳地托住了,然后,我在你的背上,你带着我,我们又用箭一般的速度,向着天空冲刺,那片广阔得没有边际的天空啊,它是那样奇异的蓝绿色!
“抓紧我啊!只要有我在,我就会带你飞!”你得意地说。
我被吓坏了,哇哇地哭了起来。
你沉默了,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,自己多么可怜,居然会选中这么一个胆小的孩子呢?我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我想飞,就像那时那样,就在每一次的绝境之中,逆势飞扬,我们一起穿行在整个天空中吧。
我刚开始真不明白,为什么你会是属于我的龙呢?在现在的世界里,我是个中规中矩的孩子,老师讲了笑话,班上同学哈哈大笑,我只会抿着嘴轻笑,我是那个最最普通,在人群中最容易躲藏的孩子。
现在的我已经十四岁了,当我站在教学楼的过道里,看着灯光一盏盏亮起来,我手中的作业和模拟题是那么真实与沉重,它们不会飞,我也不会飞。
我忘记了要怎么样飞行,因为我没有你,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。我想告诉你,学校里有一些让我很讨厌的人和事,有一个绰号叫“青春痘”的男孩,他总是找我麻烦,每当我找不到自己的作业本,却听到他在偷笑时,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我好想你。
我们的相遇,是注定的吗?
那样的相遇,直到现在,仍然让我恍惚不已,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似乎很短,在那所属于我们的学校,在那段光芒璀璨如同宝石的时光里,你是我独一无二的龙。
今夜,我带着泪水入睡,如果可以,请你一定要来我的梦里,就像你从前那样。
爱你的婉婉
2025年12月3日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:
你好!
我想起了那一次我们的战斗,是的,是的,就是我们对战邪恶魔法师那次。
我慢慢地适应在学校里的生活,你教会了我好多魔法,我学会了怎么样不用我的手指去系好鞋带,怎么样不用走动步子去拿到面包。
在我们的学校里,我有了很要好的伙伴,她叫悠悠,是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女孩,她也是刚来到学校不久,她的龙,是一条很骄傲的、名叫雪儿的母龙。
我和悠悠一起在餐点时间分吃我们的食物时,你和雪儿从来不说话,你们俩都太过骄傲,就各自脸朝着一边,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。
我和悠悠魔力最弱小,校长也拿我们没有办法,她总是叹着气说:“要是你俩再勇敢一点儿就好了。”
可勇气是从哪里来的,那时的我还不知道。
邪恶魔法师是住在那世界里的一个坏女巫,她总是想着要把我们的学校赶走,因为她讨厌快乐的孩子们,她希望他们每一个都大哭,她会把他们的泪水搜集到她的魔法锅里,熬成破坏的魔药。
邪恶魔法师从来不敢随意入侵,除非是有孩子迷路了,她就会乘机去抓住他们,得到眼泪,做成魔药。
魔药的力量有多强大呢?
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那是你告诉我的,你说它可以把整个魔法世界都燃烧起来。
那时候,我迷路了,就像现在我迷路了那样。
据说龙和小主人交换礼物的盛大节日将要到来,你好像非常期待,总是问我会送你什么礼物,我只是假装没有听见。
我拥有了微小的魔法,可是妈妈和爸爸在哪里呢?那时我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,一心只想回到他们身边,我在朦胧之间,四处寻找着可以回家的道路。
于是我看到学校的门开了,似乎只为我一人而打开,而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你还睡得很沉,那时你对我多么严厉啊,我每天都要学好多种魔法口诀,当然啦,你开心的时候也会带着我,我们一起飞到精灵们的地下王国去,又一起飞去小仙子的花园。
我偷偷地看了你一眼,然后从学校走了出去,当我打开大门的那一刻,我便被无边的雾气所笼罩,我往前走啊走啊,只听到风中有怪鸟的叫声,我用你教我的口诀点亮树枝,照亮前路,却忽然看见,在我面前,站着一位没有脸的巫婆。
我被她抓进了黑暗城堡,她拿着小罐子,逼我流泪,我拒绝了,咬紧了牙关。
可她说了一堆话,像是直接用刀扎进了我的心里,她说:“没有人会爱你的,他们都忘记你了,你的爸爸、妈妈,他们都不再爱你了!”
我哭了,对不起,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那时我好伤心,所以她得到了我的眼泪,那一刻,她举着那个小罐子怪笑了起来:“这学校是我的了!现在是我的了!那些孩子滚回去吧!滚回他们的肮脏世界去吧!”
我的泪水变成了强大的魔药,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那时候我在想,你会不会来救我呢?谁能料到,一次迷路竟然会如此危险?
现在,我迷路了,是因为我不知道继续往前走,可以走到哪里。我仿佛只是茫然地跟随着大家往前走,我这样做,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做。我无比想念那段只属于我们的岁月,那段我们一起璀璨的时光,还有那色彩斑斓的梦境。
“青春痘”还是那样爱捉弄我,而老师们一个个都那么严肃,他们从不像你,你是个自恋狂,是个调皮鬼,也是我最最亲密的伙伴。
也许,那才是真实的。也许,现在的我才在灰色的梦里?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出现吧,来拯救我吧,我想念你!
我的学校就在这座城市的中心,它很好找的,请一定要记得它的地址:蒙乡市蒙境区思念路435号。
我等你来找我。
爱你的婉婉
2025年12月13日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:
当邪恶魔法师的法术让整个天地都变成一团漆黑时,我看到天空中有一团光亮,像是闪电,它照亮那个变得危险的世界。
那是你,你乘着风,穿过云,不顾危险赶来救我。
魔法师的力量可以毁灭所有靠近我们的龙,她正在慢慢吞噬这个世界,又一次去夺走孩子们的眼泪和希望。
而你来了,你并没有放弃我,纵然那时的我只想逃脱。魔药的力量像是一朵朵的蘑菇云,它吞噬着所有靠近它的生物。
那一朵朵的蘑菇云向你飞去,而你则摇摆着身体,那是飓风!你召唤了飓风。这时,我看到那些云朵被你吹散了。
你向我飞来,我知道你会救我走。
就在那时,在你身后,那些被吹散的云却开始又一次快速聚集,魔药!
你一点儿也没有察觉,我大声地哭喊着,我那时终于知道,你对我而言是多么重要!你给了我陌生世界里的保护,也给了我信任和帮助,我不能失去你!
这时,天空出现了另外一道闪电,那是悠悠和她的雪儿,我的好朋友,她们也来了!我看到悠悠骑在龙背上,她露出坚毅勇敢的神情。
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悠悠。
雪儿尖啸一声,她的庞大身体驱散了你身后的蘑菇云,你们并肩飞行着,像是最最亲密的伙伴,向我飞来!
邪恶魔法师大笑着,她说:“来吧,来吧,一起来,让我来把你们都做成魔药!”
我好害怕,就在那一刻,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我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出现,那是我们学校的校长。她的神情总是很严肃,我一直有些怕她,像是所有害怕校长的孩子那样。
校长出现了,她身上披上了七彩的光芒,像是彩虹,又像是宝石一般,她降落到我身边,然后对我说:“你不要怕,知道吗?孩子,你身体里面有我的血。”
“你的血?”我吃了一惊。
然后,我看到校长慢慢地摘下了面具,原来真正的她不是原本的面孔,而是——我的妈妈!
我的妈妈原来就是魔法学校的校长!
她对我笑着点点头,然后紧紧地拥抱我对我说:“孩子,你有着我的血,力量在你的心中,你要相信自己可以战胜一切危险,一切邪恶,你要相信自己可以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,也包括你自己。”
妈妈微笑着,邪恶魔法师向她扑过去,想将魔药泼洒到她的身上,可是邪恶魔法师永远无法战胜爱的魔法。
那一刻,我终于体会到了爱的魔法意味着什么。
无论有多危险,无论遇上什么样的难题,我都可以感觉到那种爱的力量。就像是我永远记得你和悠悠、雪儿,还有我妈妈,勇敢向我飞来的样子。
我的心一下子迸发出好多好多的光芒,那些光芒我从来没有见过,那光芒像是水晶折射出阳光的无数片痕迹,它们穿透蘑菇云,把那些魔药破坏了的地方修补好,世界变得更加光芒璀璨。
邪恶魔法师手中捧着的魔药被蒸发干净了,最后留下了一块七彩的结晶体,她试着伸手去碰,却被烫得大哭起来。
那是爱的宝石。
她再也破坏不了这个被爱守护着的世界。
听说邪恶魔法师的泪水也可以用来修炼魔药,我试探着看向我的妈妈,我的校长,她摇摇头说:“不可以,哪怕这是一个坏人的眼泪,我们也不能利用。眼泪是属于它的主人的。”
一个哭泣着的魔法师失去了力量,我们不再理她了。悠悠紧紧拥抱了我,我还得到了我妈妈的拥抱。
那是一个多么幸福的时刻啊,特别是,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你也在我的身边,慈爱地看着我,好像一个真正的老师,又像是,一个生命中对我很重要的人。
你载着我回到学校,当我们降落在里的时候,我看到所有同学都在为我们欢呼,我们拯救了学校,让它不被摧毁。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现在的我,是不是还能像当时那样,是不是还能够在困境之中找到勇气往前呢?
每次,当我面对作业和孤独的时候,我就在想,是不是我现在也被蘑菇云包围了?一个青春期的少女,总会有许多不方便告诉家长的心事。
每当我陷入黑云时,我就会抬头望向天空,那方天空,会出现属于我的你,还有悠悠、雪儿吗?
我只敢和我小学时候的好朋友玲玲讲过我和你的故事,那是在我十岁的一天,她撇撇嘴对我说:“那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。醒醒吧,世界上根本没有圣诞老人,也没有仙子、魔法还有龙。”
在那之后,我再也不会对别人提起你。
他们都只能看到一个肉眼所能看到的世界,从那一刻起,他们都变成了平庸的大人。
我原本也是平庸的,可当我心中还记得你,我的回忆就会闪闪发光,回忆告诉我,我曾经是一个多么妙不可言的小孩。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妈妈送了我一本书,叫作《如何和你童年的龙做好朋友》,你说,她不会偷偷看到了我写给你的信吧?或者,她真的是魔法学校里的校长呢?
所有的信,我都折成了纸飞机,然后周末的时候,跑去了公园最高处,向着天空投了出去,看着它远远地消失,我想总有一天,你会收到我的信的。
原谅一个十四岁的少女,她的想象力只能到达那么远的地方。
我还是相信,你总有一天会在我身边出现的。
对不对?
我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。
爱你的婉婉
2026年1月26日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:
自从我们在魔法世界大败邪恶魔法师之后,魔法学校就变得更加欢乐和平了。为了让学校变得更安全,妈妈校长把我们的学校升向了天空,这样,它就可以随意飘去我们想去的地方。有时候,我们会在彩虹上面上课,有时候,我们会在月亮上面上课。月亮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,是一片荒凉,那上面明明充满了奇异的色彩,还有缤纷闪光的月光独角兽。
你很嫉妒我对独角兽的好奇,每次我去和它们玩耍时,你总是生着闷气,独自待在一角。
你好像早就知道,我会长大的,我会对未来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产生好奇,大过于对你的留恋。
“那些孩子都像你这样,他们离开后,再也没有回来,早就忘记了我。”你沮丧地说。
“可我不会啊,因为你是我独一无二的,最好最好的朋友。”
“只属于童年的朋友。”你还是很不开心,“你会忘记我的。”
“永远不会。”我非常肯定。
终于到了魔法学校里龙和小孩们交换礼物的节日。
整个学校里变得欢腾起来,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是笑容,每条龙都变得特别庄严。因为龙们都知道,这是它们在孩子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一天,当这一天,你得到了来自孩子们的礼物,那就意味着,即使孩子们离开这里,他们都把自己最珍贵的回忆,最珍贵的时光留在了它们身边。
无数的龙和孩子在交换着礼物,有的龙高兴得哭了起来,有的孩子也哭了。
“送你的。”你用爪子递给我一块闪闪发光的鳞甲,那是一块黑白相间的鳞甲。
“当你拥有这块鳞甲,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了。”你郑重其事地说,“无论你走到哪里,都会拥有我守护着你的力量,你会永远平安和幸福。这是属于守护龙的魔法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我从我的口袋里取出一小块宝石,那块七彩的宝石啊,它是属于我的眼泪的结晶,当我取出它的一瞬间,它变作了一道七彩花环,戴在你的头上,看起来那么滑稽。
我笑了起来。
“这是你给龙的礼物,它是最最珍贵的龙宝石,我会永远珍藏它的,我会永远把这个花环戴在头上,任何时候都不摘掉。”你有些害羞地说,像是非常开心。
我不知道,你得到过多少次这样的宝石,又多少次送出过你的鳞甲,可对于我们,这一次是独一无二的,对吗?
我紧紧拥抱着你,盛大的节日开启了!
所有的孩子都和龙玩耍着,他们一起在天空中划出彩虹,他们每一次的笑声都创造出一颗新的星星。所以,现在大地上能够看到的星星,都是孩子们和龙的笑声。
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幸福快乐的时光,我和悠悠在那个世界里长大了,我和她都成为了魔法学校的老师,我拥有保护月亮的魔法,她拥有保护星星的魔法。
你呢,你和雪儿相爱了,你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然后有了自己的宝宝。我记得它们八个刚刚出世的时候,它们的壳发出像珍珠一般的闪光。
它们现在应该长大了吧?它们是不是应该像你和雪儿一样,也成为了孩子们的守护龙呢?
然而,我却不得不回家了。
现在我想,也许是我想长大了吧。
一定还有很多个婉婉,像我这样的孩子,还在心中记得与你的相遇,再见了,我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。
带着泪水我们将要告别,记得我在那段岁月中回过头去时,看到你和雪儿头靠着头在一起,你们脚下还有那八个可爱的龙宝宝,它们长大后会在这所魔法学校里,继续守护着无数来到这里的孩子,还有他们的童年。
“加油啊,婉婉,往前走,不要回头!”我记得你这么对我说。
我扑向你,紧紧地抱住你的鳞甲,哭泣着,我知道我即将告别我的童年,就像是从前所有那些孩子一样。
可是,这样的回忆是那么真实,它真实地存在着,那所学校,我的妈妈校长,还有你,我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我会像爱你一样,爱着雪儿还有你们的宝宝。
我会发自内心地为你祝福的,虽然此刻,我不得不面对属于我一人的孤独,可我知道身后,我还会拥有你祝福的目光。
我和悠悠一起走出了魔法学校的大门,我们要回家了,我们即将开始长大的旅程。
临走时,我左手握着你的鳞甲,右手紧紧抓住悠悠的手,当我们念出咒语时,我们便一起往下坠落,我大声叫着你的名字,双手紧紧抓住悠悠。
当我醒来时,我还在八岁的一个清晨,那只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,却为何像是一生那么漫长?
我醒来时,被子已经滑落在地上,而我两手空空。
我失去了你送我的鳞甲,原谅我,那个清晨我又一次哭了。
这封信很长,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
今天,我正式和“青春痘”开战了,我告诉他,如果他用捣乱的方式和我打交道,我觉得很不开心,很不舒服,我一点儿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方式。
这是我妈妈和我说的,她说女孩子不要只会说“是”,有时也要学会说“不”。
这句话我得仔细琢磨一下。她还说,我不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喜欢我,我只需要做自己,然后愿意留在我身边的,就一定是真正喜欢我的朋友。
你说,妈妈说的话对吗?
我还是很想念魔法学校的生活,但慢慢地,我总要想到,其实现在的学校里也有邪恶魔法师,也有守护龙,我们的世界,总是这样缤纷斑斓的。
我会勇敢,因为我爱你。
好可惜,我没有保存好你送我的鳞甲,我送你的龙宝石,你还好好地留着吗?
爱你的婉婉
2026年4月5日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:
你能相信吗?
我们学校今天新来了一个转学生,她的脸圆圆的,她站在讲台上,当老师让她自我介绍的时候,她说:“大家好,我的名字叫悠悠。”
我惊诧地看着她,那份记忆如此鲜活,她是不是我梦中遇见的悠悠呢?如果是,我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和她打招呼?如果不是,她会不会说我是个傻瓜,把童年的梦当成真实?
她若无其事地坐到我身边的空桌上,然后抬眼看着我笑。
“你看着好面熟啊。”她说。
我的心怦怦直跳。
课间,她和我聊了好久,聊了我的名字,也聊了我们彼此最喜欢的事物。我们还交换了自己最喜欢的明星名字,结果发现我们居然喜欢同一个明星!
她让我感觉很亲切,但我没有把握。
直到下课时,她忽然叫住了背起书包要离开的我。
“你还有东西忘在我这里了呢。”她打开书包,拿出一个铁皮文具盒,然后,她从里面取出来一片鳞甲。
那片黑白相间的鳞甲,那是龙之石。
现在摸起来像是瓷片一般,那么晶莹,那么真实。
“你看,我有这个。”她笑着说,从文具盒里摸出另一片来,那是一片粉色的鳞甲。
我握紧了那件礼物,眼泪终于又一次落了下来。
我紧紧地拥抱着悠悠,拥抱我失散很久的伙伴,就像是我紧紧地拥抱着你,我知道,即使我们再也回不去那所魔法学校,可是在这个世界上,还有很多很多像我们一样的孩子,他们会带着守护龙的回忆,在这个坚硬的世界上奋勇向前,带着勇气,让这世界变得更好。
那些岁月已经远去,可那股力量却还停留在我们心中。
那是一个梦吗?
不,那不是。
也许每一个孩子,如果足够幸运,如果在他们的小小脑瓜里,还可以保留着一点点相信魔法、相信奇迹的力量,他们就可以遇见你,遇见我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。
那短短的遇见,你已经把守护他们的龙之石藏在他们心中,那小小的,却是光芒四射的宝石啊,它是永恒的力量,也是童年的赞美,这力量从来不会消失,哪怕他们长大之后,当他们碰到绝望与沮丧时,那龙之石的力量还会再一次亮起,提醒他们,他们曾经都是那魔法世界中的英雄,他们曾经拯救过世界。
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终于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了妈妈,她赞叹地看着我,眼睛中闪动着光芒,她抱紧我说:“好孩子,你得到了最好的礼物。”
你说,我妈妈会不会真的是魔法学校的校长呢?
亲爱的婉蕾拉·克利斯克夫,我知道,总有一天,我们会再次相遇,现在的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拯救,因为我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往前走。
是的,我会变作光,抬起头,勇敢往前,我是守护星星和月亮的魔法师。
我会永远永远爱你,怀着希望,期待与你相遇的那天。
爱你的婉婉
2026年5月20日
选自《文学(经典)》2020年11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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